莫七Moseven(已润)

未经授权禁止转载,停更而已,没死

异端之血(Heretic)

把自己以前放在gzh里的东西修改了一下拿上来了

灵感来自歌曲《heretic》——Avenged Sevenfold,顺便力荐这个乐队

(等我拿到电脑再建个合集)

——————这是分割线——————

我在哪里?

我在教堂地下的监狱里。

我为什么在这里?

那就说来话长了:

我们那敬爱的国王,他心爱的公主病了,请了好多医生都治不好。占卜师说有人对他的女儿下了诅咒,于是他下令搜捕所有的巫师、巫婆、还有异教徒。那时国王的亲信已经把消息带到了我们的小镇,神甫正宣读信息呢,忽然就指着我大喊:“她就是一个巫婆!”

而我,只是抱着一个人偶路过而已……

于是神甫那强壮如熊的助手就把我提溜上去了。本来人群里还有几声骚动的,大概是惊讶吧。然后那个亲信一拔剑,底下就没声儿了。神甫看着亲信的表情就像看到小麦丰收了一样。

这些人把我带到一个阴暗的房间里,墙上挂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大概是刑具吧。我可不是那种“无知少女”,也是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了,权衡利弊之后,我决定妥协,指不定还有一条活路。于是我告诉神甫:“我承认我是巫婆,我做的人偶都是用来下咒的。”但他还是不满足,非要我说出几个同伙来。我可不想给那些淳朴的居民扣帽子,我就说“没有”。助手拿着一个丑陋的刑具过来了,我还是说“没有”。助手走到我面前了,我依然说“没有”。助手已经把刑具套在我身上了,我慌了,也急了,一不小心就说了心里话:“你他妈的一定要把指标凑齐吗!?”

这么一说可出事儿啦!神甫被我揭了底,气得直跳脚,脸上是红一阵白一阵的,最后变紫了。他指着我大喊大叫:“巫婆!异教徒!把她关起来,明天中午行刑!”

——所以我就在这里了。

可能有人会问我为什么拿着人偶走过去。这还有为什么吗?我靠这个吃饭的啊!我一个弱女子,没受过什么教育,自学了一点女红,每天就缝点衣服,做些玩具换钱,收入不高,但至少饿不死。况且大家都喜欢我做的人偶,都说那是最好看的,物美价廉。偶尔我还会搞一些促销,比如买两个大玩偶送一个小玩偶,补两件衣服送一个小饰品之类的。我还会送几个小玩具给路过的孩子们……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那时没人站出来?一把破剑再怎样也敌不过十几双拳脚吧……

我明明记得镇上每个人都对我很好,因为我也对他们好啊:对这家打个招呼,对那家笑一笑,送个礼物,交个朋友。没人介意我的身世,也没有闲言碎语,大家都说我是个好姑娘。我最喜欢的是施舍,给路边的乞丐几个硬币,给孩子们分发糖果——虽然我自己都吃不饱,但我更不想看到大家不快乐的样子。长辈们都说我是善良的孩子,小孩子们也叫我“温柔的大姐姐”,至于同龄人,我和他们的关系还不错,大家都愿意和我相处。我不是很爱说话——言多必失,只需微笑,随和一些,既不讨厌谁,也不偏爱谁。我还记得有个乞丐称我为“天使”,搞得我那段时间总感觉头上有个圈圈在发光。

不知道那个贫穷的信徒是否还活着呢……啊,说到信仰,我和大家都一样,教堂是每个礼拜都要去的,祷告的时间和内容我也都记住了,《圣经》嘛……虽然不识字,我还是在桌上放了一本,每天翻一翻,就当是读过了。我相信上帝是存在的,还记得那一天,一个很可爱的孩子来找我,他的母亲得了重病,怎么都治不好。他向我哭诉这一切,我也没什么办法,就按照教堂壁画上的样子做了一个天使人偶,还削了一个木制十字架缝进去——这个过程划破了我的手指,那个伤疤还在,对我来说,那是一枚勋章。我把这个人偶送给他,他拿去放在母亲的床头,然后没过几天他的母亲就痊愈了,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奇迹。类似的事情还有不少,看到大家幸福的样子,我感到特别快乐。也许真的有神在天堂护佑着我们吧……

神……神甫,这个人,总是让我质疑教会存在的目的。经常看见他守着个箱子卖“赎罪券”,看着虔诚的信徒们拿出大把大把的钱币买下一堆无用的纸片,他脸上的表情就像看到小麦丰收了一样,真不知道他到底是神的代言人还是钱的代言人。

上帝是可敬的,但我憎恶那些奇怪的人代表的“上帝”。那个神甫,他的确是一个奇怪的人。我之前大概提到过,我是一个孤儿,神甫他救活了我,却没有供养我,我是一路寄人篱下长大的。他告诉我们,要赞美上帝,要做一个虔诚的信徒。那时我还小,总以为他肩负重任,是上帝派他来救赎人间的,因此看他施洗的样子,布道的样子都充满了神性。后来……后来就看清了,特别是“那一次”,我无法原谅的那一次:那天礼拜结束后,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被他单独留下了。几天后她来我的店里买饰品,我悄悄问她那天发生了什么。她一开始不愿意透露,最后还是说了,我简直听不下去,不想再复述一遍。说完她就哭了起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送她一个人偶,按她的样子做的人偶。

所以现在神甫突然给我扣个帽子,我一点都不奇怪。

脑子里好乱啊,什么东西都有。夜深了,我却一点都睡不着,大概是因为快死了吧。我当然是害怕的,任何人都害怕死亡。我什么都做不了,也不敢奢求什么,只希望被火烧死没有那么痛苦就好。


我听见了脚步声。

奇怪,这时候还有人过来吗?

脚步声停了,我抬头看了看来访者,是神甫的助手。

他把什么东西递给了我。是那个人偶,我走过广场时抱着的人偶。

我把它递回去。“留着吧,本来就是给你的。”

对呀,本来就是给他的。大概是一年前,公主生日那天,我按照她的样子做了好多人偶,在举国欢庆时一个一个送出去了。最后两个,一个给了神甫,他收下了,还祝福了我——现在想想,可能上面已经不知粘过什么东西了——另一个给了助手,他没有收,又把它还给我,说:“你留着吧,偶尔也照顾一下自己。”于是我就为自己留下了一只人偶,每天我都带着它去店里,再带着它回家。直到今天我躺着中了一箭。

他还是没有收下,又递给我一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针线和布料,还有一张卷起来的纸。藉着微弱的灯光,我看到上面详细地写着——准确的说是画着人偶的制作方法,真正的诅咒人偶。

“动手吧,做一个真正的巫婆。”他说着,我看不清他的脸。

“这样……不好吧?我不想……”我有些错愕。

“他们说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这句话的语气难以辨认。

“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你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为什么要帮我?”

“你知道上一任神甫是怎么死的吗?”他没有正面回答。

我摇了摇头。

“人们说他是因为年老体弱,从钟楼上失足坠落身亡。”他淡淡地说,“但是,我才是巫师。”

“你……你做了一个诅咒人偶,然后把它从钟楼上扔下去了?”

“聪明的孩子。”他似乎是笑了,“那个老东西是罪有应得,他滥用职权,强取豪夺的事谁都知道,所以没人替他惋惜。”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说:“我本来以为这个新来的会好一点,没想到,都一样的……”

我做好了一个很大的决定,这将是我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作恶。

“谢谢……不过,真的会有用吗?”

“你是不是给一个小男孩送过天使人偶?”

“对的对的!可神奇了,送了这个,他的母亲就……”

“我知道的。不过,你真的认为有上帝吗?真正发挥作用的,是你的血。”

这似乎很是合理,又令人难以接受。我也曾这样设想过,但一直认为自己不配拥有那种力量。

“如果没有发生这种事,你将成为一名优秀的巫女。我本来打算在你成年的那天……”

“别说了,能活到现在,我已经满意了。”

“孩子,对不起……”

“不必道歉。我……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我递上人偶,“如果真的是其他巫师做的,你能不能帮我……解开公主的诅咒?”

他迟疑了一下,蹲下来看着我,没有说话。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怜悯与无奈,仿佛是想质问我,“为什么还要去帮那些不值得的人?”

“别……那个……我只是……不想让更多人……像我一样……”

他终于收下了。

我感到一只温暖的手覆盖在我的头上。“愿上帝护佑你的灵魂。”

我闭上眼睛,直到他缓缓起身,直到脚步声消失在阴暗潮湿的走廊里,直到刺骨的寒凉将那可遇不可求的温暖悉数驱逐。

“别走啊……”


打起精神,我按照纸上的内容做了一个神甫模样的人偶,把他的一束头发和衣物碎片缝了进去,又扎破自己的手指,在人偶的胸口涂上一滴血。然后,躺下休息。

我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中午。

几个刽子手押着我走上了刑场。还好,他们把我的双手绑在身前,这样我就能把人偶藏在外套里了。

火刑柱下已经堆满了干柴,刑台下方全是围观群众。

我,曾经是一个善良温柔的裁缝姑娘,现在是丑恶的巫婆,异端分子。

事实上,我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

神甫的脸上还是小麦丰收的表情,他看着国王的亲信。

刽子手们用铁链将我绑在火刑柱上。正午的日光有些刺眼,我看不清下方的人群。

但我能听见他们的呼喊声:

“这个巫婆害死了我的母亲!”说这句话的人是那个把自己的母亲饿死的混蛋。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的秘密我都看在眼里。

“她做的人偶是用来下咒的!”这个人是我最大的客户。

“就是她对公主下的诅咒!”这个女人是镇上有名的妒妇。

“她是异教徒!她崇拜恶魔!”这个人才是异教徒,他家的墙上刻有奇怪的黄色印记。

“我从来没有在教堂里见过她!”这个懒鬼,连家门都不愿意出,居然有精力来这里看热闹。

“她从来不读圣经,从来不祷告!”这个人是镇上最文盲的文盲。如果说我还能记账,他真是连一个字母都不认识。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没人替我说话了。

我知道的太多了,即使明面上暗面上做过千万次的保证,他们还是想让我永远地闭嘴。

本来我还能忍受,可接下来的事情让我彻底绝望了。如果绝望有温度,那么这火都不会伤到我。

孩子们的声音。

“她的人偶让我妈妈生病了!”我记得这个声音,收下我的礼物的孩子的声音。

“她给我吃有毒的东西,她把我变成了一只乌鸦!”这个是每天都来问我要食物的小乞丐。谁知道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她是恶魔,她曾经想魅惑我们的神甫!”那个……女孩……她居然也……

无数的谎言和它们背后的真相交织着,在狂热的人群中肆意穿梭,最后融为整齐划一的怒吼:

“凶手!”

“巫婆!”

“恶魔!”

“异教徒!”

“烧死她!”

“烧死她!”

“烧死她!”

……

天知道是什么人用了什么方法就在一夜之间把原本善良淳朴的人们变成这副恶毒的模样,天知道谁教会了这些孩子如何说谎。这些人,把自己犯下的罪都加到我头上了。可悲的人儿们,愚昧的人儿们,我的死亡难道就能抹去你们的罪孽吗?为什么不愿意正视这一切?不愿意撕破这可笑的谎言?自欺欺人的蠢货们,你们怀抱的一丝侥幸是多么脆弱。你们难道不知道这种事情的本质是什么吗?你们谁都会是下一个啊!

只可惜,没有一个人伸张正义,所有的面孔都是麻木的,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我。

神甫示意人们安静,开始宣读我的“罪行”。我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我发现我在流泪。为什么要哭呢?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了,明明早就知道会变成这样,我到底是为何而哭泣?为他们吗?我不是知道他们不值得了吗?

不知何时神甫的脸出现在我面前,大概是要我说些什么吧。我看着这张丑恶的脸,嘴角挂着圣洁的微笑,眼里却闪着贪婪的光——小麦丰收的表情。这张脸的主人拯救了我,现在却要弃我如敝屣。早该知道有这么一天的,我是个孤儿,无依无靠,杀死我并不会得罪任何人,我死后也没人会记得我。他才是真正的巫师,我就是被他精心制作了十六年的人偶,现在装满了谎言与罪恶,铺设在他谋权夺财的道路上。

“能不能……让孩子们离开这里?他们承受不了这样的场面……”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他就像没听到一样走开了。

我给过你机会,这是你逼我的。

人群还在骚动着,他们很快就会忘记今天做了什么。第二天他们还是照常生活,没有人记得曾经有一个温婉善良的少女死在这里,没有人记得自己曾将罪意与谎言恣意倾泻在一个无辜者身上。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羔羊罢了。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妄图抹去我的存在。真理,终将会呈现。我自然是做不到的,不过只要能把他抹除,对我来说,就够了。

神甫的助手已经拿起了火把,我绝望地闭上眼睛,更多的泪水。

他还没有走过来,我却已经感受到了窒息般的痛苦,每一口呼吸都灼烧着我的心脏。我好难过。为了自己,也为了他们。

一只手拭去了我脸上的泪水。我睁开眼睛,看到了助手写满悲伤与忏悔的脸。

“我很抱歉,孩子。”

“没事的,这永远都不是你的错。”

他点燃了柴堆,呼啸的火焰吞没了我。

什么都听不见了。人群似乎比先前安静了一点,每个人都停下来,看着我。神甫的脸上还是小麦丰收的表情。

原来被火烧死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痛苦。一开始会疼一下,后来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有热量。

助手的身影渐渐模糊,我看见他在悄悄为我祈祷。

没事的,朋友。只是你选中的天使,要回到天堂去了。

绑在手腕上的绳索已经断了,我转头看向神甫,看向那张丑恶的脸。

我突然笑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我为何发笑。

我拿出了藏在外套里的人偶。我笑得更大声了。

神甫脸上小麦丰收的表情消失了,先是惊愕,然后是恐惧,在后来变成了愤怒。

但很快又变成了绝望——我手中的人偶已经燃烧起来。它和他将与我一起化为灰烬。

其实我也不知道人死后会去哪。

总有一个人要下地狱。

绝.对.不.会.是.我.

评论(2)

热度(2)